宋扬读经典 | 毛诗序（节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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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div class="articalTitle"><h2 id="t_5f5a702a0100d3ac" class="titName SG_txta">《毛诗序》【原文】【译文】</h2>第1课【原文】 　　 　　《关雎》，后妃之德也，&ldquo;风&rdquo;之始也[1]，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[2]，故用之乡人焉，用之邦国焉[3]。&ldquo;风&rdquo;，风也，教也。风以动之，教以化之。诗者，志之所之也[4]。在心为志，发言为诗。情动于中，而形于言；言之不足，故嗟叹之；嗟叹之不足，故咏歌之；咏歌之不足，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译文】《关雎》这首诗，咏叹的是后妃之德，为《国风》的开篇，是有关劝告天下之民而端正男女之事的诗篇，所以用之于人民，用之于国家，（供劝告教化之用）。风，就是&ldquo;讽&rdquo;，就是&ldquo;教&rdquo;。&ldquo;讽&rdquo;是委婉劝告以打动人，&ldquo;教&rdquo;是光明正大以化育人。诗，是人情感的所在，在心里是&ldquo;志&rdquo;，发出来成为优美的言语就是&ldquo;诗&rdquo;。情感鼓荡在人心中，就会通过言语表达出来；如果言语不足以表达感情，就会通过嗟叹来表达；如果嗟叹不足以表达感情，就会通过歌唱来表达；如果歌唱不足以表达感情，就会情不自禁地通过手舞足蹈来表达 　　 　　 　　【注释】 　　 　　[1] 风：这里指《国风》，《诗经》里的《国风》是指各地的民歌民谣。 　　 　　[2] 风：这里的&ldquo;风&rdquo;即现在的&ldquo;讽&rdquo;，动词，是委婉地劝告的意思。&ldquo;风&rdquo;有两种用法，读音也不一样，注意区分作为名词的&ldquo;风&rdquo;与作为动词的&ldquo;风&rdquo;的区别，凡是诵本教材上&ldquo;风&rdquo;旁注&ldquo;讽&rdquo;字的，即读作&ldquo;fěng&rdquo;，劝告的意思。 　　 　　[3] 乡人：乡间百姓，与&ldquo;邦国&rdquo;相对。邦国的本义是指都城，大者为邦，小者为国，后指都城所统领的封地和疆域等。 　　 　　[4] 志：心意，情感。 之：到达，所致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点评】《毛诗故训传》在《诗经》每篇的原文前都有一些序言性质的文字，世称&ldquo;诗序&rdquo;。而《关雎》原文前的这篇序言属篇幅最长，历史上称《关雎》前的序为&ldquo;诗大序&rdquo;，其他为&ldquo;诗小序&rdquo;。《关雎》前的&ldquo;诗大序&rdquo;看起来也是一篇总序，所以历史上又称《毛诗序》。这篇序的第一段，主要强调人的情感是 &ldquo;有诸内必形诸外&rdquo;（《孟子&middot;告子下》），强调喜怒哀乐必然通过&ldquo;言&rarr;嗟叹&rarr;咏歌&rarr;舞蹈&rdquo;等感情逐渐浓烈的行为表现出来，此正应了《尚书&middot;舜典》&ldquo;诗言志，歌咏言，声依咏，律和声&rdquo;和《礼记&middot;乐记》&ldquo;诗言志，歌咏声，舞动容，三者本乎人心&rdquo;的基本道理。 　　 　　 第2课【原文】 　　　　 　　情发于声，声成文谓之音[1]。治世之音安以乐，其政和；乱世之音怨以怒，其政乖；亡国之音哀以思，其民困。故正得失，动天地，感鬼神，莫近于诗。先王以是经夫妇[2]，成孝敬，厚人伦，美教化，移风俗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译文】情感通过宫商之声表达出来，声声相应而成韵律或文采就是音。治世之音安静而愉悦，它所反映的社会政治也平和；乱世之音怨恨而愤怒，它所反映的社会政治也乖戾（l&igrave;）；亡国之音哀婉而忧思，它所反映的民风民俗也困苦。所以要端正得失、惊动天地、感动鬼神，诗歌是最贴近不过得了。先王就是用它来治理夫妇、成就孝敬、敦厚人伦、纯美人文教化以及移风易俗的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注释】 　　 　　 　　[1] &ldquo;声&rdquo;、&ldquo;音&rdquo;两字的含义是有区别的，&ldquo;声&rdquo;是指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五种调式，&ldquo;音&rdquo;是指丝、竹、金、石、匏、土、革、木八种乐器的奏音。《说文解字》说&ldquo;生于心有节于外谓之音&rdquo;，意即内心的情感通过外在的诗歌、音乐等调节和表达出来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2] 经：经纬、治理的意思，动词，本义是织丝（&ldquo;纬&rdquo;指织横丝，&ldquo;经&rdquo;指织竖丝）。 　　 　　 第3课【原文】 　　　　 　　故诗有六义焉[1]：一曰风，二曰赋，三曰比，四曰兴，五曰雅，六曰颂。上以风化下，下以风刺上[2]，主文而谲谏，言之者无罪，闻之者足以戒，故曰风。至于王道衰，礼义废，政教失，国异政，家殊俗[3]，而变风变雅作矣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译文】所以《诗经》有&ldquo;六义&rdquo;，一叫&ldquo;风&rdquo;，二叫&ldquo;赋&rdquo;，三叫&ldquo;比&rdquo;，四叫&ldquo;兴&rdquo;，五叫&ldquo;雅&rdquo;，六叫&ldquo;颂&rdquo;。上则人君以&ldquo;风&rdquo;来教化臣民，下则臣民以&ldquo;风&rdquo;来劝告人君，通过诗文来含蓄而温婉地批评和劝谏，从而言之者无罪，闻之者足戒，所以叫&ldquo;风&rdquo;。待到王道衰微、礼义荒废、政教散失以及国家的政治和习俗相异有别时，于是失去《风》《雅》之正的诗歌就出现了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注释】 　　 　　 　　[1] 六义：六种形式，大致地说赋、比、兴指表现手法，风、雅、颂指题材类型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2] 风刺：这里的&ldquo;风刺&rdquo;不同于现在的&ldquo;讽刺&rdquo;，这里的&ldquo;风刺&rdquo;是用&ldquo;风&rdquo;这种诗歌来委婉含蓄地批评、劝告的意思，所以叫&ldquo;谲谏&rdquo;(ju&eacute; ji&agrave;n)；因为委婉含蓄而不易伤害或激怒被批评者，所以叫&ldquo;言之者无罪，闻之者足戒&rdquo;，这已是一个成语了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3] 国家：古代&ldquo;国&rdquo;和&ldquo;家&rdquo;字的意思是不一样的，由于实行辖地或属地的分封制，所以天子称&ldquo;天下&rdquo;，诸侯称&ldquo;国&rdquo;，大夫称&ldquo;家&rdquo;。 　　 　　 第4课【原文】 　　 　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[1]，伤人伦之废，哀刑政之苛，吟咏情性，以风其上，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也。故变风发乎情，止乎礼义。发乎情，民之性也；止乎礼义，先王之泽也。是以一国之事，系一人之本，谓之风；言天下之事，形四方之风，谓之雅。雅者，正也，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。政有大小，故有小雅焉，有《大雅》焉。颂者，美盛德之形容[2]，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[3]。是谓&ldquo;四始&rdquo;，诗之至也[5]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译文】（采诗的）国之史官是明晓于人君之善恶得失的。（诗人）伤怀于人伦的废弃，哀叹于法政的苛刻，作诗来吟咏心中的情性，以委婉地讽喻、劝戒人君，这是通达于世事的变迁和感怀于旧时的风俗啊。所以&ldquo;变风&rdquo;之诗是发乎人的情性而又合于人之礼义的。发乎情感，是百姓的生性所致啊；合乎礼义而止，是先王的教化所致啊。一国之政事都寄托于一人之心，这样作的诗就叫&ldquo;风&rdquo;；说天下之政事而观察发现四方之习俗，这样作的诗就叫&ldquo;雅&rdquo;。雅，就是正，是说王道政治的兴衰变废的。政治有大有小，所以有《小雅》和《大雅》。颂，是比拟和赞美盛大之德的容貌，以人间万物群生的各得其所来虔敬地告诉神明。&mdash;&mdash; 风、小雅、大雅、颂，叫做&ldquo;四始&rdquo;，《诗》的义理全都在这些四类里面了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注释】 　　 　　 　　[1] 国史：国之史官，《汉书&middot;艺文志》说&ldquo;古之王者世有史官，君举必书，所以慎言行、昭法式也。左史记言，右史记事，事为《春秋》，言为《尚书》，帝王靡不同之&rdquo;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2] 形容：名词，&ldquo;形&rdquo;和&ldquo;容&rdquo;的合称，指形象容貌或形状样态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3] 成功：指天地万物在祖先、神灵的庇护下各得其所、兴兴向荣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4] 至：到达，极致。 　　 　　 第5课【原文】　 　　 　　然则[1]，《关睢》、《麟趾》之化，王者之风，故系之周公[2]。南[3]，言化自北而南也。《鹊巢》、《驺虞》之德，诸侯之风也，先王之所以教，故系之召公[4]。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，正始之道，王化之基[5]。是以《关睢》乐得淑女，以配君子；忧在进贤，不淫其色。哀[衷]窈窕、思贤才 [6]，而无伤善之心焉，是《关睢》之义也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译文】《关睢》至《麟趾》等篇的教化，是王者之风，所以都在周公名下，叫《周南》；&ldquo;南&rdquo;，是王者教化自北方而流布于南方的意思。而《鹊巢》至《驺虞》等篇的美德，是诸侯之风，是先王用以教导百姓的，所以都在召公名下，叫《召公》。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，是正始之大道，是王化之根本。所以《关睢》的意思是乐意得到淑女以配君子，也就是忧虑君子进举贤德而不要一味沉溺（n&igrave;）于美色。留恋窈窕之女而思慕贤德之才，这样无伤于善道，就是《关睢》之篇的要义啊！ 　　 　　 　　【注释】 　　 　　 　　[1] 然则：既然这样，那么&hellip;&hellip;。这是古代表示承上启下一个常用之词，无实义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2] 周公：姓姬（jī）名旦，周文王的儿子，周武王的弟弟，封于鲁，为鲁国的始祖，曾辅佐周武王讨伐商纣王和平定有关叛乱，有制礼作乐、文治武略之功，为孔子所称赞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3] 南：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之&ldquo;南&rdquo;，代指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4] 召公：姓姬名奭（sh&igrave;），封于燕，为燕国的始祖，周武王即位时与太公、周公、召公、毕公等一起辅佐武王，《召南&middot;甘棠》这首诗就是写召公的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5] 正始：端正其初始。 王化：王业风化或王者教化。 　　 　　 　　[6] 哀：即&ldquo;衷&rdquo;的误写，《毛诗正义》说&ldquo;衷谓中心恕之，无伤善之心，谓好逑也&rdquo;。 　　 　　 　　【点评】如第1课&ldquo;点评&rdquo;所言，《毛诗》的每首之前都有一则题解，叫《小序》；而《关雎》之前，则有一篇从《关雎》出发来阐述情感与诗歌、风俗与政教、礼乐与美德的序言，叫《毛诗序》，又称《大序》，也就是诵本第1-5课的内容。《毛诗序》这篇序言，是反映儒家诗教、乐教思想的重要文献，当和《礼记&middot;乐记》结合起来阅读和学习。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