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，是赫赫有名的十三朝古都，也是新中国重要的工业基地。2022年，龙门实验室在洛阳揭牌，成为郑州之外第一家省实验室。当传统工业注入科技内核，当老工业基地开辟新战场，昔日风采能否重现河洛大地？《中部崛起 对话院士》第三期，对话中国工程院院士、空空导弹专家樊会涛。

油，炒菜时的灵魂，很多植物都可以用来榨油。但是，被誉为“油料作物之王”的，却是这个长得麻麻赖赖的小豆子——油莎豆。

樊会涛：油莎豆它是一种经济作物、油料作物，它的出油率很高，而且油的品质也非常好，而且它适合在荒地上种，不和庄稼争土地。

不与粮食争地、不与作物争水、不与油料争替代。产量高、收益好，更是我国弥补大豆油料缺口、提升油料自给率的重要候补队员。身兼这么多优点的油莎豆，1952年就从国外引种到中国，70多年，为什么没有被大规模种植呢？

樊会涛：它的特点就是好种、易管、难收，但是就是说它最难把怎么把油莎豆从地里面给它收获上来。

油莎豆好种易管，但收割极其困难，这也是困扰油莎豆发展的主要问题。但是，别着急，在吃上绝不含糊的中国人，是绝不会因此放弃富含蛋白质和亚油酸，营养价值极高的油莎豆的。今天我们的行程就从这颗豆子开始。

一、樊会涛和龙门实验室

樊会涛：这是油莎豆收获机模型，我们用收获机就要解决油莎豆全产业链里面最难环节，怎么收获。现在我们已经做了两代了，第二代现在在市场上已经开始应用了。这个用的过程还是一个完善的过程，完善以后把产品变成商品，才能推向市场。现用户正在试用这个过程。

青林：这个是咱们的除草机。

樊会涛：这是第一代的，遥控的，自己能把任务规划，自己能避障，自己能把草全部除掉，它可以自主完成作业。

2023年，龙门实验室首批科研成果“油莎豆高效联合收获机”和“果园智能除草机器人”正式发布。油莎豆高效联合收获机填补了国家相关领域技术空白，为实现我国油料作物生产全程机械化奠定了坚实基础。

樊会涛：像比花生还小的，要把它挖出来，而且把它收获干净，而且还不破碎，这个是很难的。现在我们要求是收获率要大于90%，破损率要小于5%，要非常小，另外就降低人工成本。现在国内有很多地方跟我们谈合作意向，他们非常感兴趣，我们想第二代试运营以后就可以把它推向市场了。果园除草机器人实际上我们也是已经发展了两代，现在我们正在也是向市场推广这么一个过程。

如果你在网上搜索樊会涛，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空空导弹专家，促成了我国第四代空空导弹自主创新。空空导弹是导弹家族中的一员，对夺取制空权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，现如今他把更多的精力和情感注入到了龙门实验室。

樊会涛：作为咱们河南生、河南长，另外工作在河南的院士，河南这片沃土滋养和培育了我，能为家乡的科技创新事业和产业发展做点贡献，应该说也是义不容辞，责无旁贷。

龙门实验室，河南省实验室，国家实验室的预备队，由河南科技大学、郑州大学牵头，联合18家科研院所、国家重点实验室与龙头企业组建，总部设在洛阳，也是在郑州之外第一个成立的省实验室。2022年3月揭牌至今两年，陆续产出了一批标志性成果：“先进硅基电子功能材料”项目突破集成电路用电子级多晶硅材料提纯关键核心技术，整体指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，助推实现国产芯片制造自主可控。“智慧农场成套智能装备研发与应用”项目聚焦解决小麦主产区收获技术难题，完成高精度定位导航装置及无人驾驶执行控制装置等研发。“新型液流储能电池技术开发应用项目”突破双极板及电堆新型高效封装关键技术，推出国际首台100kWh锌溴液流电池储能模块系统。

樊会涛：洛阳最有标志性的地方就是龙门，河洛大地上还流传着鲤鱼跃龙门这么一个美好传说。实际上鲤鱼跃龙门的过程，它也是一个非常艰辛的过程，这跟我们搞科技创新也是一样的。另外我们想把我们龙门实验室取名龙门的话，也寓意着我们这个责任重大。

青林：您现在在龙门实验室主要的工作有哪些？

樊会涛：咱们相当于白手起家，从零起步，所以我说主要可能干了三件事情。研究方向是什么？我们选了新材料和智能装备，这是根据就是说河南省的发展需要，根据洛阳的产业优势。第二个就是谁来干的问题，当时白手起家没有人，人从哪里来这是最重要的。我们从河科大和郑大选就抽调了一部分科研骨干力量到这边来，另外还要从社会上引进一些高水平的团队。第三个实际上可能还是怎么干是更重要，一个从项目的遴选上，我们说一定要从市场里面来，要从企业里面找需求。第二个就是在项目管理上，我们是采用基于信任的首席科学家负责制，就给予科研人员充分的自主权。另外最后在成果转化上你创造的成果，一旦有了收益以后的话，要回馈给科研人员，并且这个比例还比较大。现在实验室已经进入到就是说正常的运营阶段。

二、装备制造 大国重器

提到洛阳，很多人都觉得它是一个旅游城市。是的，我们可以身着古装穿越隋唐，也可以来一场city'walk，去感受一下洛阳的“工业风”。顺着洛阳建设路一直走，中国第一拖拉机厂、洛阳矿山机械厂、洛阳轴承厂、洛阳铜加工厂……没错，这里就是“一五”时期重点建设的工业城市。如今，有着70年现代工业发展历史的洛阳，依然聚集着中国一拖、中信重工、中航光电、洛玻集团、中国船舶第七二五研究所等一系列明星企业，而这些力量都在龙门实验室聚集，是工业大佬的汇聚，更是最有力的时代注脚。

樊会涛：这是我们说一些大国重器上都闪耀洛阳元素。

青林：天宫它主要是用在哪？

樊会涛：天宫这上面主要是它那些轴承。玉兔你看它用的接插间，也是轴承，因为玉兔要上到月亮上，所以说它对轴承要求还是比较高的。

樊会涛：这是整个第一部分。

青林：过去的一些成果篇。

樊会涛：第二部分我们说是叫创新篇。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干的事情，5个科创中心。我们这5个科创中心它是有逻辑关系的，从最基础的研究开始，包括到新材料，还有关键基础件，还有智能系统，最后到成套装备，前面是为后面它相当是打基础的这么一个东西。

青林：能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吗？

樊会涛：关键基础件也是结合洛阳的产业优势研究这个轴承、齿轮，还有我们说叫接插件、连接件、三个件，关键基础件对制造业的话，就相当于是电子行业里面的芯片一样的，决定了一个高端装备的性能。我们说轴承，很多产品的寿命就取决于轴承的寿命，所以关键基础件也是我们攻克的一个方面。

樊会涛：智能装备上我们还是更多聚焦于农机装备，结合了咱们国家农业的国情，农业的国情，特别像咱河南的，就是丘陵比较多，适合于丘陵作业的农机装备。同时我们还要做高端装备，就是要跟国际上最先进的农业装备，把我们智能系统再给它赋能进去，这样就研究出来就是说将来我们智能装备、就具有它先进性，具有竞争力。

制造业，典型的实体经济，它是国民经济支柱产业和经济增长引擎。要发展，我们就必须把制造业搞上去，而制造业发展的重点就是智能制造。

樊会涛：总书记专门讲，就说要因地制宜发展新的生产力。实际上龙门实验室现在干的事情都是发展新的生产力的事情，就是我们搞创新驱动，而且我们聚焦的领域，包括我们说新材料和智能装备，恰恰是洛阳都是具有产业优势的地方，这也是就是说因地制宜的发展承载力的，我们相当于是一个例子。

三、工业重镇 重现风采

我相信很多镜头前的朋友和我是一样的心态，对于这些技术可能一窍不通。但是这不重要，我们不是去讲述成功、成就，或者说艰辛、艰难，更多的是感受一种气。我国第一台拖拉机、第一台压路机、第一台军用越野汽车等众多“全国第一”都诞生在洛阳，这是底气；我们求贤若渴，不断创新，创造价值，这是勇气；实验室里的年轻团队只争朝夕突破“卡脖子”问题，这是骨气。可以说，这片土地的科创星火从未熄灭。

青林：您觉得龙门实验室能帮助洛阳再现昔日装备制造重镇的风采吗？

樊会涛：我讲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，或者我一点也不怀疑的。洛阳市委市政府现在正在抢抓风口产业，风口产业就是典型的新的生产力，前几年一直在布局，今年上半年慢慢就会见到成效，如果把这些产业真正发展起来以后，我想洛阳一定会重振昔日的辉煌，成为咱们国内重要的制造业的发展基地。

青林：您觉得在整个我们的科技创新过程当中，最大的困难是什么？是人吗？

樊会涛：现在可能我们还有一个大的环境问题，大家都希望能尽快见到大成果。这个就是说它实际上还是要讲客观规律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，多长时间才能出成果，并不能准确去规划这些东西。另外人也非常重要，核心是要高水平的高层次的人。另外我们说院士他有大旗效应，他来了大旗一举就能把这个人聚拢过来。

青林：咱们标志是有讲究的啊。

樊会涛：这就是龍字，上面相当于是一个电路板，看到没有？上面还就是一个龙的这种篆体这种字，体现洛阳的文化，电路板和齿轮表示咱的研究领域。

樊会涛：整个这个地方叫洛阳市的智慧岛，河南省智慧岛二号，郑州有个智慧岛一号，按照前瞻30年的发展眼光，将来会建成洛阳市的地标性的建筑。

青林：我们距离像橡树岭这种实验室，我们的差距有多少？

樊会涛：这个路还是很长的，什么叫有影响力？核心是人家一提到比如说新材料细分领域和智能装备，他马上能想到龙门实验室，这个我觉得路还很远。

青林：您搞了科研几十年，身份可能一直在变化，但是您觉得您身上唯一不变的是什么？

樊会涛：我有一个座右铭，天道无亲，天道酬勤。什么叫天道无亲呢？天道实际上就是客观规律，无亲就是说六亲不认，我们搞科研，就是说要尊重客观规律，后面是天道酬勤，大家知道就是我们要踏实勤奋。

青林：刚才您也提到了说我们起龙门这个名字是有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含义，代表着我们科技创新的攻坚克难，龙门实验室给自己设定的“龙门”是什么？

樊会涛：就是我们聚焦的细分的领域里面，国内最好的实验室，能成为国家实验室的一部分，为咱们河南省装备制造业万亿产业规模贡献我们的力量，为国家的科技自立自强的贡献河南力量。

大象新闻记者：杜青林、栗鑫、田颖、葛松松、牛雯、于金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