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杭南北颂·番外篇|你在杭州想念河南,我在河南想念杭州
把杭州与河南联系起来,名气最大的一位人物,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。
白居易是洛阳人。822年,白居易任杭州刺史,他在杭州修筑西湖堤防、疏浚六井,解决了一系列民生问题。离任以后,他写过很多回忆杭州的诗。例如:
白居易在杭州仅仅待了三年,离任时非常留恋。多留恋呢?——
白居易在洛阳怀念着杭州,杭州人民也在怀念着这位河南籍的父母官。西湖上有一道白沙堤,人们为了纪念他,便把白堤叫做“白公堤”。这算不算是古代杭州与洛阳的“双向奔赴”呢?
另一个杭州与河南的情感纽带,是宋代的大诗人苏轼。
苏轼,四川眉山人,他虽不是河南人,但与河南联系紧密。1056年,19岁的苏轼出川赴京,一举而中,留在汴京做官。1071年,因王安石变法之故,苏轼出京任职,第一站就是杭州通判。1085年,苏轼以礼部郎中被召还朝,后来因政治排挤再度外调,第一站又是杭州。在杭州期间,他疏浚西湖,设立三塔,建设苏堤,也写下了很多关于杭州的诗篇。
例如:
也正是因为苏轼这首诗,西湖才与古代美女西施联系起来,于是有了“西子湖”的别称。
苏轼去世前,遗嘱其弟苏辙“葬我嵩山下”,苏辙依嘱将他葬于河南郏县。这位在河南杭州留下美丽故事的诗人,又回到了河南。
白居易和苏轼在杭州做官,对杭州有很大的贡献。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,清嘉庆三年(1798年),经大学士阮公提议,在杭州孤山南麓建造了“白苏二公祠”。现在去西湖游览,仍然可以瞻仰二公当年的风采。
古往今来,歌颂西湖的诗篇很多,不过西湖文学的第一首诗,却是一名河南诗人写的。
宋之问,虢州弘农(今河南灵宝)人,公元710年,宋之问贬为越州长史,离京赴越,他途中经过杭州,游灵隐寺时,写下了这首《灵隐寺》。
著名的大唐“诗鬼”、洛阳人李贺,也在杭州留下了不灭的痕迹。713年,李贺游历吴越,在杭州苏小小墓前写下了“鬼气森森”的《苏小小墓》:
当中原还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时,也有一些杭州籍诗人,在河南留下过深深的印记。
唐代“饮中八仙”之一的贺知章,越州永兴(杭州萧山区)人。贺知章36岁离开家乡前往帝都洛阳,被武则天钦点,成为浙江历史上第一位有资料记载的状元,从此开启了他五十年的官宦生涯。当他晚年告老还乡写下《回乡偶书》时,已八十六岁高龄。
唐末诗人罗隐,杭州新城(今杭州富阳)人,他曾赴京应试,但“十上不第”,55岁时归乡,依附吴越王钱镠。罗隐具有强烈的忧国忧民精神,他在河南游历时留下了不少诗篇。例如:
宋代词人周邦彦,杭州钱塘人,宋神宗时成为太学生,周邦彦作七千言《汴都赋》,受到神宗赏识。当时汴京繁庶,士人寄情声色,歌舞作乐。但久居汴京,也有怀乡的时候,周邦彦在这期间创作了不少怀乡思归的词。
“吴门”指周邦彦的故乡钱塘,在古代属于吴。
“长安”是汉唐首都,这里借指宋朝的京城汴京。
周邦彦是婉约词的集大成者,他开了格律词派的先河,在词史上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。1121年,周邦彦赴南京(今河南商丘)鸿庆宫就任,不久后病逝,归葬临安府南荡山(杭州西南郊)。
不过真正让杭州与河南有着超越时空般的亲情的,还是在靖康之难后,中国历史上第二次大规模的衣冠南渡。
这是南宋诗人范成大的《州桥》。靖康之难后,宋室南迁,定都临安(杭州),大批贵族、士绅、平民渡江南下,从中原迁徙到杭州,从此成为杭州人。而未离开的汴京父老,年年跂足南望,盼王师北上收复中原,与亲人重新团聚。
这,可不就是杭州与开封血浓于水的亲情吗?
中原父老南望之时,南下的士子也在北望。其中最著名的是林升的《题临安邸》:
还有陆游的《示儿》:
陆游是越州山阴(浙江绍兴)人,但他却是在宣和七年(1125年),开封还是北宋都城之时,父亲陆宰入朝述职途中,在淮河舟上出生的。他人生的前两年,在河南荥阳生活。1127年,两岁的陆游见证了汴京的沦陷,几经波折,最后定居越州山阴。
陆游一生都在渴望收复中原,他在《武林》中写道:
这些诗句,都是当时南迁的河南老乡期盼国家统一、重回故家的心声。
1186年,陆游奉旨入京(临安)时,在一家旅馆写下著名的《临安春雨初霁》。如今,他写下这首诗的地方已被杭州作为陆游纪念馆。
较少写国家大事的女词人李清照,也与杭州和开封有着不解之缘。
李清照是山东章丘人,6岁时来到汴京生活,16岁时写出了《如梦令·昨夜雨疏风骤》,便轰动了整个京师。繁华的汴京给年少的她留下了一生难忘的回忆。靖康之后,李清照颠沛流离,晚年流落杭州,一次元宵佳节,她想起在东京的那一段时光,写下了《永遇乐》:
李清照年少时,在汴京香车宝马、撚金雪柳,是多么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时光。如今晚年在杭州,同样的元宵佳节,却只能寻寻觅觅、惨惨戚戚,这浓厚的故园之思、身世之悲,又岂止是她个人之悲?
因为这一次的衣冠南渡,往后的数百年里,诗人写到杭州与开封,就避不开地要写南迁者对汴京的怀想。从南宋到元到明直到清代。如清代黄任的《西湖杂诗》:
悠悠九百年时光过去,今天的杭州已成为一座国际化的现代大都市。昔日的西湖在诗人眼中或许隐含着民族被侵略的悲哀,而在新时代的中国,今天的西湖则是日益发展的国家实力的象征。
虽然,今天的杭州,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当年南迁的中原人士后裔;今天的杭州话,也不知道还留有多少中原官话的痕迹;今天的杭州人,更不知道还保留着多少河洛地区的生活气息。但你只要看看西湖上的白堤、苏堤,看那矗立千秋的岳王墓,那满是儿化音的杭州话,甚至今天杭州街头巷尾的河南小吃,你可以发现,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磨灭的,那就是——“豫杭一家亲”,这是早已写在文学历史上的事实。
责任编辑:朱永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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